蓝色的短袖T恤,白色的休闲长裤,黑色运动鞋——5月16日,在北京珠江帝景大酒店,一身运动装扮的莫慧兰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说起莫慧兰,人们记忆可能停留在1994年亚运会体操场上独揽五块金牌的身材娇小、笑容甜美的大眼睛女孩身上。从此,很少再见到莫慧兰的消息,有关她的记忆,依然是体操、金牌、大眼睛和笑容。而现在记者见到的莫慧兰,才是真实的,她是那样的独立、自信和直接。她笑着对记者说:“我现在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1997年秋,莫慧兰从国家体操队退役,在退役后的10年里,她实现了从世界冠军到大学生再到电视女主播的转变,她说:“我对自己的选择非常满意,其实运动员退役后的出路并不是很多,说起来我的运气真的是很不错。”
不过,莫慧兰并没有满足于个人生活的顺利转型,她在做好电视主持人的同时,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关注退役运动员的就业问题上来。毕竟,作为一个曾经的运动员,她不愿意看到曾经的同行有诸如国际马拉松冠军艾冬梅靠卖奖牌维持生计的心酸举动。
莫慧兰去乡村小学探望孩子们
“体操小丫”的退役生活
莫慧兰坦言,她刚退役的时候,想到自己的将来,眼前一片茫然。然而她是幸运的,1998年,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向退役的莫慧兰敞开了怀抱。谈起为什么选择学新闻,莫慧兰说,由于在国家体操队时,接受的是封闭式训练,很少与外界打交道,接触得最多的是记者。“当时感觉这个职业挺好玩的,去哪里采访都行,成天可以跑来跑去,就当是旅游了,还能接触到很多东西,挺好的。”她笑,顽皮生动的样子又让记者想起比赛场上讨人喜欢的她。
背着书包上学堂是莫慧兰从小的梦想,然而当梦想实现后,心理压力取代了她预想中的快乐。从没有过校园生活的莫慧兰,在人才济济的人民大学,一切都得从零学起——因为在学习上她远不如周围的同学。从顶峰到谷底,从最出色的运动员到文化课基础异常薄弱的大学生,大学对于莫慧兰来说是人生中的一次角色转换。
第一次上英语课的情景令莫慧兰至今记忆犹新。由于文化底子薄,那次上课的时候,英语老师一口流利的英语让她傻眼了。上课时,见过大场面的她只好怯怯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到别的同学与老师对答如流,莫慧兰只盼早点下课。老师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一脸茫然,把她叫了起来,不过接下来一连串的英语提问,对莫慧兰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旁边的同学好心提醒她,老师叫你用英语介绍自己呢。
莫慧兰这才慌乱地站起来,说了句,“I am sorry!”便没了下文。这位在世界大赛上面对现场数万观众都表现得从容自如的体坛宿将,那一刻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闹了个大红脸不说,好几天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这事并没有击倒莫慧兰,相反,那种在运动员生涯中所培养起来的耐心、恒心和不服输的精神再次让她受益。从那以后,她成了班上最勤奋的学生,起早贪黑地学个不停。4年下来,门门功课都合格了,她兴奋的程度不亚于在赛场上获得全胜。
2002年,莫慧兰毕业后进入凤凰卫视实习,碰巧这时候台里决定办个关于中国奥运的体育专题节目,几番磨合后,莫慧兰成了该栏目惟一一名出镜记者。可是,从学生转变成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莫慧兰经历了一段很难受的阶段。她坦言:“那么多名主持,自己和他们比,觉得很差,我是最差的,我常常为做不好节目内疚,我自己也经历过偷偷流泪,常有干不下去的感觉。”
第一次做采访工作的尴尬,莫慧兰至今记忆犹新。那次采访的对象是受训的小运动员。运动员出身的莫慧兰,一开始觉得这对她来说非常简单。出乎她意料的是,无论她问什么,小朋友的回答都是“是”或“不是”,很快,莫慧兰没话说了,开始发呆。站在身边的同行看到这种情景,便对她说,我来帮你问。看着孩子们跟这位记者对答如流,莫慧兰心里既羡慕又惭愧,感觉特别难受。
不过,同事的鼓励给了莫慧兰坚持下来的信心,她开始用心向同事学习采访技巧,回忆起那些点滴,莫慧兰不无感慨地说:“人家鼓励嘛,我就更努力去做,要是当时有人打击我,我肯定坚持不下去。”就这样,莫慧兰开始学会了自己做外联、采访、编片子,逐渐学会很多东西。
5年后的今天,身材娇小的莫慧兰有了一些采访经历后渐渐老练起来,在一大群体育记者中显得非常抢眼。
不忍朋辈卖金牌
从事5年主持工作的莫慧兰,如今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但莫慧兰不是个容易满足于个人生活的人,早在一年前,她就注意到不少运动员退役后的生活艰难,于是萌生了把运动员团结起来、大家互相帮助的想法。
直到2007年4月中旬,前马拉松国际比赛冠军艾冬梅卖奖牌维持生计的新闻,促使莫慧兰的“运动员就业辅导基金”从想法开始走向现实。日前,她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虽然艾冬梅的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但这是我第一次正面见到艾冬梅。原来我一直不知道她多大,今天一问才知道她比我还小一岁。听她说现在她的日子还跟原来媒体报道前一样,没有记者采访的时候她还会去摆地摊卖些小孩的衣服,一天的收入也就30元,周六周日可能有100元。作为运动员,真的不希望她以后还是摆摊过日子,真希望退役运动员就业辅导基金能早点成立。”
说做就做,莫慧兰在采访主持工作之余,忙着发起运动员就业辅导基金。这项基金的主管单位是中国红十字会。莫慧兰正在为基金征集名字和筹集运作资金而奔波。
为此,她每天要忙碌到凌晨1时才能带着疲倦进入梦乡。5个小时之后,她又要顶着星星上路了。莫慧兰经常和体育明星一起参加社会活动,听到她的设想,大家也都纷纷表示赞同。莫慧兰向记者透露:“田亮了解了基金的相关情况后,表示只要需要,他一定大力支持。杨扬也给我发短信,只要有空她一定帮忙。邓亚萍也说这个想法挺好的,她希望在操作层面加强沟通。”她活泼地晃着头,掰着手指数着。
“从我发起这个基金到现在,还是挺顺利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基金能在8月份以前运作起来。”尽管如此,莫慧兰还是有点担心,她说,:“毕竟我已经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了,如果这件事做不成的话,可能会面临很大的舆论压力。但我相信,只要我尽力去做了,应该能做成。”
临到采访结束,她对记者说:“有人也在说我炒作!如果炒作能够把这事最终促成,那就让我们一起来炒作吧,只是不用炒作我,要炒作就炒作这个基金,让媒体关注,让百姓关注,让中国有钱的企业家们关注,让大家看到中国的运动员在为国家为民族艰辛出力之后,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在一个社会经济体系的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我现在惟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以后不再有运动员为生活所迫去摆地摊卖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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