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星星,映着寥落的灯光,湿润的微风伴着细碎的蝉鸣让初夏的夜更加难以安睡。凌晨四点,老马抹了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这鬼天气,生生把人热醒了!”老马轻声地拿起手机,掩上房门,去客厅坐定,才发现微信有多条未读消息。从晚上十一点半一直到凌晨三点,共收到了25条消息,而这些微信均来自同一个人——老张。
老张是老马常去的那家福彩站站主,两人有着十多年的交情,从老张的福彩站在小区门口开业,老马就时常进去坐坐,有时候一下午,有时候几分钟,买几注双色球,喝一盏茶,在这里,老马很放松,不用考虑工作业绩,也可以暂时忘记辅导孩子功课的烦恼。一来二去,老马便和站主老张成了朋友,在老马看来,自己买买彩票的业余爱好,只有老张懂;而在老张心里,老马不只是自己店里的顾客,更是经常跟他谈心的密友。
老马的妻子一直不相信彩票中奖的美梦,常常劝老马戒掉彩票,把心思用在提高工作业绩上。而老马就是喜欢双色球这种充满未知的游戏,把喜欢的数字排列组合,等待开奖时双手抱拳的紧张感,都让老马觉得这是人到中年琐碎生活里最大的乐趣。
于是,老马选择了瞒着妻子,悄悄购彩。
下班后的傍晚、饭后遛弯的途中、周末的间隙,只要有时间,老马就会抽空走进老张的彩站,把心仪的号码精心组合,交给老张,而这张彩票,也暂由老张保管。几年下来,老马也中过不少小奖,不过他早已跟老张约定好:不要声张,等他下次购彩的时候再说。这就是老马和老张的秘密。
有好几次出完票,老张开玩笑地对老马说:“这张彩票要是中奖了,打算怎么跟嫂子交待啊?”
彼时,老马都故作紧张地低声说道:“咱哥俩的秘密,不告诉她!”
翻开老张发来的未读消息,老马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怕是自己还没睡醒,又怀疑自己是在梦游。只见23:30老张发来一张彩票照片,还说:“马哥,你这张彩票中大奖了!你先猜猜奖金多少?!”一条一条消息浏览下来,老马整个人都懵了:他中奖了,双色球一等奖,还是当地唯一的一注,奖金824万元!老马又找出自己写好的号码,用手机查看当期的中奖号码,都对上了!
老马颤抖着双手,也忘记了此时是凌晨四点多,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张的电话。“嘟——嘟——”没几秒,电话就接通了。
“喂,马哥,你才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啊!这次中的是一等奖!你可真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嫂子交待了,坦白从宽吧!”
听到老张的玩笑话,老马紧张的情绪松弛了不少,这才晃过神来想起时间,连忙道歉:“哎呦,老张,实在不好意思,我醒了看到你的消息,也顾不上看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打扰你休息了吧?你先休息吧,有啥事明天睡醒再说吧。”
电话那头的老张则不以为然:“马哥,我呀就没睡,一直等你看到消息回复我呢!我了解你,肯定又激动又惊喜,你肯定也睡不着了,我陪你理理思路,给你讲讲兑奖的事情……”
当清晨的曙光从地平线升起,老马站在窗前,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不仅是喜爱的双色球为自己带来幸运,更感谢老张一夜的陪伴。
老马和老张约定好,先去彩站取中奖彩票,再去福彩中心办理兑奖手续。由于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妻子“交待”偷偷购彩的事情,老马请求老张陪同他去领奖,一起见证这份幸运。
领完奖回来,老马请老张吃了顿饭,席间,老马几度落泪。几瓶酒下去,老马拍了拍老张的肩膀,感慨地说:“老张,咱俩的交情不用多说,全在心里!我喜欢买彩票,可是家里人都不支持。那时候我还冲动过,想多买点,中个大奖让老婆心服口服,是你劝我要理智,后来我想明白以后觉得你这个朋友,值得交!你作为福彩站主,没有因为你的销售额而纵容我冲动购彩,你知道我对彩票的喜爱,还帮我申请去北京看开奖的机会。再说这次,我自己都没关注中奖信息,彩票也在你那里,你不仅帮我盯着,还一宿没睡怕我联系不到你……”
“马哥,你是福彩的忠实粉丝,也是我老张的铁哥们!哥们之间最讲究什么?当然是诚信、仗义啊,朋友有需要,随叫随到!其实干我们这行,福彩站主,你说辛苦不辛苦?从早到晚待在店里,节假日也难得休息,但是因为热爱,我无怨无悔!毫不夸张的说,自从经营这家彩站,我这手机是24小时没关过机、没静音过,就是为了彩民有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联系到我。都说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冷漠,人和人之间缺少信任,我不这么认为。至少在我的彩站里,彩民和我都是朋友……”
“我们都懂!我作为彩民,谢谢你对我们的付出。来,老张,干!”
伴随着酒杯碰撞的清脆声,两人因为微醺而略显红润的面颊上浮现着浅浅笑意。这一刻,时光仿佛定格,锁住了他们美好的记忆;世界仿佛静音,无言胜过一切谢意。
在这个时代,手机静音、夜晚关机、朋友圈三天可见逐渐成为主流,“能接电话全靠缘分”成为了许多人交往的常态。但,有这样一个群体,默默地守护在你身后,为你24小时在线,他们可能是警察、消防员,也可能是医生、护士,也可能,是福彩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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